隨著穆念慈的這一聲喊叫，洪七公和季真兩人的比武徹底的終結了。

兩人同一時間收手，頓時周圍所有的東西都落了下來，塵歸塵、土歸土。

而穆念慈喊叫了一聲之後，也是迅速了跑開了。季真和七公兩人面面相覷，不由得有點臉紅。

“還好我習慣比較好，不像您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，我有隨身帶著包袱的習慣。”

季真從已經摔落到一旁的包袱之中找出了兩件衣服，然後扔給七公一件，自己穿上了一件。

雖然老叫花穿上這種華貴衣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，但起碼還是將暴露的東西遮掩住了。

當他們兩人把衣服都穿好之後，穆念慈又回來了。

季真和洪七公兩人互相對立的坐著，也沒那麽多的講究，隨意的坐在地上。

洪七公臉上的紅潤依舊沒有退下去。

“痛快，舒服，好久沒有來這麽一場爽快的比武了。”洪七公看著季真，說道。

“你小子的武功我還是低估了。不只是修煉了內家功法，居然連外家功法都練了，了不起，了不起啊！”

季真對洪七公也是極為佩服。

“您的降龍十八掌那也是真正的厲害啊！越打下去，氣勢越起，當真是越來越強，若不是功力的限制，當真一路強下去啊！”

洪七公搖搖頭，“人的精力有限，控制也有限，若是氣勢在漲下去，不用你出手，我自己就控制不住了。”

“倒是你小子，這掌法的造詣當真不小啊！剛開始道門武學，後來居然又轉化為佛門武學了。”

“而且，我好像在其中看到了幾分少林掌法的影子？”

季真豎起大拇指。

“您的眼力是這個，確實融入了少林絕學。”

洪七公眼神鄭重了幾分，“我聽說少林閉門了，你怎麽弄到少林武學的？”

季真也不在意七公的語氣，說道：“這少林總有幾個叛徒的。”

洪七公點了點頭，算是認可了季真所謂的理由。

“你這掌法就不在我這降龍十八掌之下了，劍法比掌法還要好，豈不是更為神妙？”

季真笑道，“怎麽，想領教一番？那我可不會客氣！”

七公先是點點頭，而後又搖搖頭。

“今天就算了，剛才的一番比武，我這一身老骨頭可是折磨的夠嗆。”

翌日。

季真和洪七公兩人再次對立而站。

只是這一次，季真手持長劍，洪七公手持打狗棒。

洪七公有兩門絕學，降龍十八掌講究勢於力齊，偏重於一力降十會，以拙破巧。

而打狗棒法則是變化極致精妙，卻是講究以巧破拙。

此次，洪七公便是想要以這打狗棒法，領教季真的無痕兵劍術。

這一次的比武，觀眾依舊是穆念慈。

“七公，請！”

長劍在手，季真的氣質變得穩重，變得理智起來，心體合一，面對著洪七公，氣度十足。

洪七公看著季真的長劍起手式，面色也是凝重了起來。

之前降龍十八掌的比拼，其實更偏重於內功的考量。而此刻棒法和劍法比武切磋，便是招式的比拼。

而招式比拼什麽呢？

比拼機變，比拼奧義，比拼心靈！

季真的起手式一擺，於洪七公的眼中，呈現出的卻是完美無缺的一幕。

長劍、手腕、整個身體，甚至於意志、情緒、思維，全部高度統一，凝聚於一體。

專註！

“果然如這小子所說，劍術比他的掌法更強！”洪七公居然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。

“季小子，你先請！”

七公自己無從下手，那便是讓對方先行下手。

這不是他讓出先機，恰恰相反，七公想的卻是後發先至。

季真點點頭，“七公，您小心了。”

說完，季真長劍一遞，便是劍指七公，長劍抖動，方位變化，隨心而動，視情況而定。

季真這一動，七公也動了，只見他手中的打狗棒也是隨之出擊。

叮，叮，叮！

劍棒交織之聲不絕於耳，而穆念慈也是看得是神采飛揚。

她雖然有時候看不明白那劍法和棒法之中的奧義，但她遇見能看明白的部分之時便是於自己所學的槍法作為比較。

每每如此一比較，她便感覺自己的槍法破綻百出，而那兩人的劍法和棒法更是精妙無雙。

只見兩人的兵器不住的變化，隨著劍法和棒法的變化，兩人身形步伐也是隨之而變。或左或右、或上或下，或進或退、或攻或守。

而隨著他們兩人的武功變化，兩人之間道道氣勁於無聲無息間劃了開來。

時而是劍氣，時而是棍勁！

打狗棒法一共有共有絆、劈、纏、戳、挑、引、封、轉，其實內涵的精深奧義總結起來也就是攻守轉換，借力卸力等方式。

甚至於，所有的武學總結起來都是這幾個字的奧義。

但，有的做的比較好，有的做的比較差。

而這打狗棒，便是做的比較好的。

至於季真，那做的更好了，因為他已經上升到更為高明的層次了。

這打狗棒法，於季真看來，其實還是停留在招式的層次。

而季真的無痕兵劍術，無痕為戰術，兵法為戰略，已經上升到了戰爭的思想程度。

前者招式為個人，後者戰爭為天時地利人和三者。

打狗棒法對上季真的無痕兵劍術，就如同單人對軍隊一般。不只是在體量上不及，於思想上更是不及。

無痕兵劍術展開，季真的劍法猶如羚羊掛角、無跡可尋，又如同心分萬千、奧義多轉。

方圓、動靜、陰陽、正、奇、詭，等等奧義在無痕之意的統領之下，展現出別樣的風采，讓洪七公心神大震。

這是屬於招式的範疇。

最重要的是，季真要做到以心破心，以心破武！

洪七公是一個什麽樣的人？

七公一直在問季真的問題，而反過來，季真也同樣在觀察著七公。

能夠同時駕馭兩種風格不同的武學降龍掌和打狗棒，前者要求性格無畏、寬廣的胸襟氣度，才能一度展現那降龍的起勢之態。

後者要求心靈機敏而不執著，只有心變才能讓打狗棒法變，以心引棒。

無疑，洪七公都做到了這兩點。

於是，季真的以心破心，以心破武開始了。

第二十就章 三六敗七公

季真心思高度集中，不只是集中於自己的劍法之上，更集中在洪七公的身上。

通過對方的眼神、微表情、肌肉動作、汗水滲透等等信息，都可以摸索出對方的棒法變化。

然後，便是破心！

武功到了一定的層次，如同洪七公這般。其實單純招式的破綻已經是極少了，單以招式來定勝負，已經變得十分困難。

就算是以前季真非常倚靠的無痕棋劍術也非常困難，因為到了招式圓融統一之時，已經無法引導對方的招式變化。

而所謂的破心，便是引動對方情緒、思維或者意志等方便的變動。而當對方這其中某一方面有著些微的變化，那麽同樣會引動其招式的變化。

因為專註起來的人和招式，和諧成了一個整體。當人的心靈變化之時，必然引動招式的變化。

只是這種變化十分的細小，不容易被發現，就算被發現了，也不一定能抓住。

季真的劍法變動了起來，一招一式之間充滿了莫名的意味。以自身的招式行為，來使得對方的心靈變化、招式變化，最終破其武學。

陰謀和陽謀戰略流轉於心，季真的心靈如同將軍一般，指揮著自己的長劍轉動，劃出一道道莫名的軌跡。

這些長劍劃動的軌跡卻是如同軍隊一般，時而正奇相結合，時而特種斬首，時而徐徐推進，時而夜襲奔殺。

這一刻，季真的劍法如同之前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一般，已經起勢了。

洪七公的臉色越來越嚴肅，眼神越來越凝重。

剛開始，他還能憑借著精妙的打狗棒法周旋一二，互相之間攻守有來有往。

但，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對方就好像已經看破了自己的招式。每每棒法剛一露痕跡，便有對方的長劍襲來。

有時候半路封堵，有時候布下劍法陷阱，有時候卻是出其不意。

七公的棒法越來越為凝滯，他的心不在平靜。

因為，對方的劍術好似完全看透了自己的棒法，更為恐怖的是，他好似在和一支軍隊在鬥爭。

時而騷擾，時而奇襲，時而勇往直接，時而排山倒海！攻勢一波接著一波！

而當自己好不容易攻出去之時，對方卻有縮了回去。時而伺機而動，時而迂回轉折！

這些種種，非常規劍法的變化，給他造成極強的壓力，使得他疲於奔命！

他完全猜不透對方的劍法變化，看似不著痕跡，但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息。看似劍法招式無用，但卻於下下刻，殺機閃現。

漸漸的，七公的打狗棒法居然僅僅只能用來防守，根本攻不出去。

因為對方好似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招式變化。

“不，不是我的招式變化，而是對方看透了我的心！然後一步步的以劍法布局，將我自身束縛住了。”

“好可怕的洞察力！”

這一刻，洪七公的心靈頓時一震，而這一震之下，他古井無波的心靈便露出了破綻，體現於招式變化之上，便也是有了破綻。

或許，這樣的破綻在其他人的眼中不是破綻。

但，於季真而言，破綻便是破綻，無關大小！

若是沒有這破綻，季真的劍法雖然能壓制住七公，但勝利並不會來臨。

就如同和張真人比武的時候一樣，盡管季真占優，但對方防守穩固，總是無法將優勢轉化為勝勢。

季真的劍法再變，劍法的運轉更加難以捉摸，更加的不露痕跡，宛如白雲變換，恣意隨心。

“不好！”

七公的棒法揮動得更加的頻繁，不求攻出去，但求防守住。

但，季真的劍法實在是太過於高明，以兵法之奧義壓制住對方的棒法，從而引動心靈的破綻。

心破，則武破！

季真長劍流轉，穿插於七公的打狗棒之中。

“撒手！”

季真長劍一蕩，勁力流轉，隨後一發！

七公手中的打狗棒便是從他的手上飛了出去，噗的一聲穿入樹木之中，將樹幹貫穿！

而在下一刻，季真的長劍已經指在了七公的胸前。

季真收劍挺立，氣質非凡！

“七公，承讓了！”

七公楞住了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失敗了。看了看季真，又看了看自己無有兵器的雙手，終於在心中承認了季真比武的勝利。

這一刻，七公的眼神似乎蒼老了一些。敗在比自己年輕多的季真手中，讓他的心靈不由的蒙上了一絲陰影。

“好高明的武功！”

穆念慈見兩人停手下來，從那樹木後面走了出來，不由得喃喃自語。

而這一絲話語流入了七公的耳中，卻是讓他一震，隨後眼神再次流動出神采。

整個人也是突然變得容光煥發。

“季小子，謝謝你。”

季真感到莫名其妙，撓了撓頭，“謝我什麽？”

洪七公走到旁邊，將打狗棒抽了出來，說道：“我的武功到了現在的程度，卻是不知道前路該如何走了。”

“但你的劍術，讓我知曉了前方的道路。”

洪七公坐在了地方，然後拍拍旁邊的土地，示意季真坐下。

季真將長劍歸鞘，然後坐到洪七公的身邊，盯著對方看，似乎七公有話要說。

“我的問題可能很冒昧，但我實在是好奇，你的劍術我從未見過，論神妙老夫可以說這劍術絕對是天下第一了。”

“但是，我不得不承認，自己對你的劍術看不懂。能給我講講嗎？”

“我可以用降龍十八掌換。”

確實，這個問題非常的冒昧。打聽他人的武學路數，乃是江湖中禁忌中的禁忌。

誰會將自己武學的奧義說給他人聽？

但是，洪七公實在是太好奇了。他可以對天發誓，打狗棒法已經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最精妙的武功之一了。

但依舊不敵對方的劍術，而且對方的劍術他還看不懂。

顯然，這是武功的進階之路，只有低層次才看不懂高層次。

“可以。”

出乎七公的意料。

季真點頭了。

“我的劍術為無痕兵劍術，無痕乃是劍招隨心，並無特定招式，也可以說是招式萬千變化，綿綿不絕。”

“兵，則是我之劍法的核心，融入兵法的奧義。”

“我以兵法化劍法，以劍法破您的心，使得您心靈有破綻，心靈有破綻，那麽招式便也有了破綻，尋破綻，便是一擊即潰。”

“兵法？”洪七公疑惑道。

季真再點頭。

“我之剛才所用，乃是三十六計之理，正是六六三十六，數中有術，術中有數。陰陽燮理，機在其中。機不可設，設則不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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